作者 陈丽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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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吃外婆菜长大的,于我而言,味蕾深处的那些菜的记忆就是家乡的味道。
自小,我不吃红肉,只要沾腥带荤的食物我便望之却步,当然我不信佛,虽然这么多年下来,外婆说我比山上的尼姑都虔诚的不吃肉,或许,是我前世罪孽深重,所以今生不得妄乱杀生,我当然没有此等慧根,更不是认为吃肉就是一种残忍的行为,而是我的嗅觉异常灵敏,很多挑食的人,并不是认为这种食物的口感不好吃,而是闻不了这味。自我记事起,即便是把我的眼睛蒙起来我也能闻出鸡鸭羊牛肉的区别,因为它们的腥膻程度有所不同,外婆曾经为了测试我是否对这些肉真的是否抗拒,就偷偷的用鸡汤给我下了一碗面,并且用辣椒、胡椒、葱、蒜等等重口味的调料试图掩盖鸡汤的味道,我一端碗,二话不说撸了一筷子面进嘴,面还未完全进喉咙,我就哇地一声给全吐出来了。自此,外婆再也不糟蹋粮食了,我也就这么固执的活了二十多年。
所幸的是,我吃水里的鱼,凡是水里的动植物我都喜欢,别人都说鱼才腥,我却觉得那是鲜。外婆就变着法子给我做鱼:红烧鲤鱼、清蒸鲈鱼、剁辣椒雄鱼头,家常草鱼块,干炸小鲫鱼,我每天吃着各式各样的鱼肉,过着像猫一样的日子。其中我最爱的是红烧鱼,日常清晨,外婆到早市去买好新打捞上来的鱼,也不叫老板收拾干净,就用一个塑料袋提着活蹦乱跳的鱼回家,外婆说得现杀现吃才鲜,我觉的有很可能她是舍不得商家拿走的那些鱼内脏。11点半时,外婆就得开始忙活,清理鱼鳞内脏,在鱼身上刻上十字花刀,加点料酒、盐腌制十几分钟,然后将大蒜、小米椒、生姜切片待用,然后锅中放油,油锅炸鱼至两面金黄,在氤氲的香味里,外婆总爱细眯着眼,仔细端详鱼肉的变化,稍稍硬后,就娴熟的换一面,再煎鱼,经过油炸,再加入辅料,添加少些酱油,倒水,放盐、放辣椒粉、待水烧开,摇摇晃晃锅,汤汁干时,撒上几把葱花,就可以出锅了。12:15我放学回家,刚停放好单车,外婆就会在厨房喊:“吃饭了,有红烧鱼。”这个场景曾无数次的在我梦境中出现,惊醒后陪伴我的就只有肚子咕咕作响。每当没有新鲜鱼时,我就会吃外婆腌制的杂鱼,杂发音咋。类似于今日我们吃的毛毛鱼,如果有地方干了鱼塘,外婆就会多买上几条草鱼来做辣椒鱼,将草鱼均匀的剁成小块用盐腌上半天,然后将鱼块放入滚烫的油锅,不能炸的太老,炸了后再沥干。煎鱼的热油煎辣椒粉,倒入甜酒,放糖、放白醋。然后将这些佐料与炸的鱼块搅拌,放入玻璃罐中封口,放上几日便可以大快朵颐。在读书时期,我常常就吃白饭伴几块腌鱼,把饭粒染的红艳艳,腌制好的鱼浑身通透,干湿两相宜,入口酸辣甜香,让人食欲大振。偶尔,也有败坏我吃欲的时候,吃出来一根外婆又粗又黑的长发,那时候我就格外的生气,冲外婆叫嚷,又浪费了我一块鱼。
后来,我来省城上大学,就很少能吃上外婆菜了,吃过了很多店家各色各样的鱼,可惜外婆的腌鱼所给我带来的满足感却再也没有了。每学期外婆都会给我定期腌制鱼让我带到长沙,每次我都不想带其他的东西,唯有外婆的腌鱼,我次次不落下。直到某天,我正吃外婆的腌鱼时,我又发现了一根头发,只是这次我却泪流满面,那是一根明晃晃的白头发。在岁月的流逝中,外婆老了,在我父母忙于生计的那些年外公外婆陪我长大,如今我已长大,却不能陪他们变老,我有愧疚。此生不能弥补外公去世时我却没在场的遗憾,我有愧疚,当我得知一向身体硬朗的外婆身患病痛时,我更是整宿难眠,自责悲痛,还好不幸中的万幸,外婆及时做了手术,控制了病情。外婆在湘雅医院休养时,不孝的我只去看守了两天,外婆还叨叨的说,你工作忙,看把你瘦的,等我好了就给你做鱼吃。
前几日元旦,听说外婆又在忙活腌鱼等我们回家过年了,庆幸他们都健在,故乡犹有来时路,叹年少不自知,回顾已迷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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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丽柯教师
长郡沩东中学1705班语文教师兼班主任
湖南师范大学课程与教学论专业研究生
教育格言:教育是心灵的艺术,播撒爱,收获爱。